次年:
3月9日(上午,天气晴。):
早晨醒来的感觉实在是不太舒服,就好像被人一下子从轻松、愉悦、无忧无虑的温柔乡中抓了出来。
不对,不对,不是这种感觉。而是一种更加难以形容的感觉。如果硬要说的话,那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是由不堪和羞愧混杂在一起。
犹如你正轻松自在的行走在无人问津的小路上,突然天空下起了雨,你慌慌张张的跑到屋檐下避雨。当然,仅是这种感觉到没什么,可怕的是,你的这种窘态、狼狈、慌张,被撑伞过路的陌生人人给看见了。
他会干什么?
可能会投之一笑,是的。他会笑笑,你也知道这种笑容并无恶意只是一种单纯的友好的微笑,可是湿漉漉的发丝,扑通直跳的胸口,紧掖的双手,加以些许尴尬,紧咬湿润的嘴唇,垂头丧气的站在屋檐下,一下子就有些不知所措的那种感觉。
没错,就是那种感觉,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要说清晨是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那也是骗人的,先是眼前一片混沌,然后随着阴翳模糊的事物缓缓下沉,一点点露出略显灰色的事物,最后才有气无力的睁开了眼。看着空荡荡的四周,不知为何,种种令人感到厌恶的事情一下子涌上心头,叫人想哭,早晨实在是讨厌!
要说早晨是精神抖擞那也是骗人的,早晨是晦涩阴暗的,每天都是如此,是最空虚最难受的时刻。早晨瞪大着眼,躺在床上总会更加悲观、厌世,种种令人讨厌的懊悔事物一下子涌上心头,辗转难安,痛苦万分。
我试着小声说道:“对不起。”
说来可笑,伴随着一种寂寥和落寞的心情,我竟出乎意料的站在窗前,托着腮百无聊奈的看着那高高的铁窗。
写写什么吧?我对自己说。
3月9日(下午,天气阴。):
去年十二月,听闻有人在绝浦江殉情自杀。
明明是一起跳海,有个女人却被返航的渔船救起,保住一命,但是另一个女人却并未有这种好运,为了搜寻那个女人,警钟刺耳的响了好几天,城中大批消防员和民间组织跳上一艘接一艘的渔船驶向绝浦江发出的搜寻声,听得人们心惊胆战。
夜里,人们打开白色的灯光,不眠不休的在江边徘徊,终于第三天后半夜在绝浦江下游的一处芦苇草里找到了女人的尸体,惨白的脸庞闪闪发光,四肢被泡的肿胀。
我知道她死了。早在她们一同从岸边跳下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夜海风那么大,海水那么湍急,她活不了。
当她被返航的渔船救下时,她首先问的是:她,还活着吗?一名渔夫急匆匆的回答道:没死,还活着。语气听起来异常慈悲。
“原来她已经死了啊。”她失神的想。然后再次陷入了昏迷。当她再次醒来时,已在疗养院中。
白色为主的房间中,挤满了人群,其中有人认出了她的身份,对于人群提出的各种问题,她一一清楚回答。
天亮后,她被经纪人接向另一处疗养院中。因为她没有任何亲人,为了减少没必要麻烦,经纪公司特地请了一位著名律师全权受理她的问题。这位律师,是我的同类,也是我的朋友。
3月10日:
羽生汐。
深夜我在日记本的上写下这三个字——我的名字,一个不详的名字。
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体内突然有个东西啪的一声裂开了,我开始哭泣,莫名的哭泣。
4月13日:
今天的我突然很想说实话呢。
先前,我说自己是个怯懦的胆小鬼,我这是撒谎,因为赌气而撒谎。(可是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和谁赌气。)
我只不过是跟世人开了个玩笑,好隐藏自己罪恶的灵魂,事实上我永远也不会变成怯懦的人。我时时刻刻都意识到,自己身上有许许多多于怯懦截然相反的成分,我感觉到,这些相反的成分在我的心里蠢蠢欲动。我知道,它们终生都会在我的心里横冲直撞,企图冲到体外,可我不放它们,就是不放,偏偏不让它们出来。
它们把我折磨的羞愧不堪,搞得我浑身痉挛——终于使我不胜其烦,深恶痛绝!先生们,你们是否觉得我似乎是在忏悔什么,向你们祈求宽恕?
……
我确定。你们是这样想的……不过,我得告诉你们,即使你们这样认为,我也觉得无所谓。
我不仅成不了胆怯的人,甚至也不会成为任何一种人:既不是凶恶之人,也不是善良之辈;既不是流氓无赖,也不是正人君子;既不是英雄,也不是虫豸。
而今,我就在自己是角落里冷眼旁观,用嗤笑而又毫无用处的安慰来自我解嘲:
已经是这样的时代了。自然的法律在哪儿摆着,我瞪着眼看着它,我忽然明白我是在地狱里,我早已知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它们料到我们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地狱里伸手紧握最后的武器,那一双双眼睛像是要把我吞噬,你以为我是孤独一人?然而,亡者的呢喃在耳旁挥之不去,像是要将我淹没。
你们的印象里,地狱里该有硫磺,有熊熊燃烧的火堆,有用来烙人的刑具……错,错了,大错特错!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们的地狱,就是他人。
7月17日:
每个人的回忆里都有这样一些东西,它们不能公之于众,而只能向朋友公开。还有一些东西,即使对朋友也不能公开,而只能对自己公开,而且还得在特定时刻。然而,最后还有这样一些东西,甚至都害怕对自己公开,并且这样的东西,在每一个胆小鬼那里都有相当多的积累。
甚至可以这样说:一个人越是胆小,这样的东西就越多。
至少,我是在不久前才下定决心回忆我过去那些奇遇的,而在此之前我总是刻意回避它们,甚至有点惶恐不安。
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趁我心脏仍在跳动。
此刻外面很热,阳光紧逼大地,越来越热。街道上有着炫目的红光,房屋也在不停喘气,窒息的热浪冲击着天空,我凭窗乜视着空无一人的大街,也许是这近乎异常的寂静,让我触景生情,回想起了那件直到如今还缠绕在心头的往事。那么,就把这个故事称为《染成朱红》吧。
x年13日:
“小爱,我想成为人,想成为拥有正义之心的人!”
……
“欢迎回来。”
她的声音很淡,接着,她轻轻的抱住了我,对我温柔一笑。我要说些什么,她却将修长的手指竖到了唇边,让我不要说。
“姐姐。”
猛然,我在她怀里声嘶力竭的大哭了起来。
蓦色渐浓,犹如灰色的潮水,涌上来,淹没了每件物品,而所有物品在淡红中,低声讲述各自的往事,我环视了一下四周,一切都是记忆里安宁和恬静的模样——红色的彼岸花依旧灼艳,静谧的溪水汩汩的流淌,不曾褪色的黑色木屋伫立在远方,温柔的守望迷路者的归来。
“好啦!”她终于说道:“大家都在等你。”
我看见她的身后出现了五位熟悉的身影,他们朝前走了一步,就像在欢迎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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